——家——
山本世界有个秘密爱人。
所有人都知道,但所有人都没见过。
直到……佐藤大树说。
“我见过……”
他坐在后台化妆间的一个角落,声音不大但足够响彻live后,寂静的后台。
“那是一个会陪世界桑看动漫,逛漫展,玩配音,玩cos,期待他早点回家,在家里为他做饭的顶级爱人。”
他拧开了手里的营养补充剂,转过身子看向站在门口的世界。
“您说,我说得对吗?世界桑~”
山本世界转了转无名指上的戒指,看着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的佐藤大树,拉了拉帽子挡住了自己的脸,在众人的惊呼中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没想到佐藤大树会在这个时候谈及TA。
没错,世界树吵架了,在同居两年后。
世界想要分开住,而佐藤大树不允许,甚至在世界好好商量表明自己有一个爱人,想要与TA同居时。
大树对世界说。
“连队友都不敢见的人,算什么爱人!”
世界记得那个时候的大树坐在沙发角落,抱着抱枕,头发挡住了半边脸,看不清表情,但沙哑的嗓音里只有控诉。
“再说了,你生病也好,喝醉酒也好,都是我照顾的,TA算……”
“够了!”
世界提高声音,打断了佐藤大树的话。
“我已经决定了!”
至此以后,两人开启了为期一周的冷战。
但冷战仅仅只是不说话而已,生活上,工作上两人分内的事一点也没少做,甚至会顺手为对方带上水和各种必需品,只是不说话而已。
这是第一次,佐藤大树因为非工作事情向世界搭话。
他想,这或许是和解的前奏。
于是他主动上了大树的车,顺手拿起了大树车上的营养补充剂,叼在嘴里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明天,我去看房子,你呢?”
“这就不劳烦您了。”
佐藤大树的声音有点奇怪,但世界并没有多想,他只想尽快搬出去,让生活回归可控范围内。
有些事情,他只想选择远离。
“哦,那行吧!”
他三两下喝完手里的药剂,看着窗外寂静的道路,抬头看向了那撩人的月色。
靠着车窗,逐渐闭上了双眼,陷入了回忆。
几天前,他去见了他和TA的共同好友,好友是个医生,忙得要死的情况下也挤出了时间陪他唠嗑,解决情感问题。
“豁!你说TA最近非常嫉妒你的室友?还学会了模仿你的室友的穿搭和化妆?”
“对!我都说过他和大树没法比,大树是队友,可是TA就是不听,甚至越来越像,有几次我都差点把他俩认错了。”
世界坐在医生办公室的沙发上,垂着头无精打采,仿佛遇见了天大的难事。
“不应该啊!”
“啊!xxx护士你把下一个病人的病例帮我拿进来!”
医生拿着本子不停的在写着什么,一边听世界哔哔他的情感问题。
“他甚至混进了live后,天知道我在后台看见TA的时候,我心脏都快跳出来了。”
“滋啦——”
“怎么了?”
“没事,没事……”
医生在世界看过来的时候,将被划破的纸翻过来放在了一边,端起一旁的水杯喝了一口,深吸了一口气。
“说起来,上次你和大树从我们医院拿的进口补充剂你喝了吗?感觉怎么样?对你体力消耗有很大帮助吧!”
世界摆了摆手,表示按照疗程在喝,但现在情感问题比较严重,想让已经结婚的好友帮自己出个主意。
“我建议你向队友坦白TA的存在,同时最好离开佐藤大树和你一起居住的地方,独自居住一段时间不要和大树有生活上的交流,这样就可以看看到底是什么影响了你和TA的状态……”
医生停下了在病例上书写的手,推了推反光的眼镜。
“是你自己的感情产生了变化,还是什么像TA表现出来的,你的室友对你心机不纯。”
“你得自己想清楚,看清楚!”
医生锐利的眼神投向世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咽下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摆了摆手,将世界赶了出去。
“这是个契机,也是个危机。”
“我想你清楚得很。”
随着回忆,世界的思绪逐渐远去,他陷入了沉沉的梦乡,只是在梦中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大树……抱歉……”
正在开车的佐藤大树听见后一脚刹车,在这个无车的马路上停了下来。
他下了车,依靠在车门上。
望着天边的月亮,点燃了一支烟。
然而直到火光的温度触及手指,烟灰燃尽,他也没有将烟放到嘴边。
他嗅了嗅右手,那烟味淡淡已然侵染,再怎么也回不去,但他也没想过要回到过去。
不过他依旧与世界带回到了“家”,一个与两人住了两年的地方,布局一样装扮一样,只有地点不一样的家。
“终究还是得这样……”
——人——
他和TA是幼时好友,小时候世界练舞哭到打嗝,是TA捧着世界的脸,说他一定会成为最棒的舞者。是TA躲着老师背后,悄悄给被老师训的世界加油鼓劲。也是TA和世界一起躲着父母,在家看漫画书,玩角色扮演游戏。
但当幼世的朋友越来越多后,TA就离开了。
TA离开前,世界正在完成人生中第一个大型舞台,在被朋友簇拥着上台时,世界若有预感的回头望向舞台下方的TA。
TA笑着挥挥手。
等世界下台后,便再也找不到TA了。
那时的世界很疑惑,而妈妈却很高兴。
妈妈说TA有自己的路。
妈妈说以后世界会遇见更好的朋友。
但妈妈不知道的是,幼年的世界坚信他们还会相遇。因为TA说了,我们还会见面。
“没错,我们见面了。”
世界从梦中惊醒,睁开双眼后发现自己已经睡在了沙发上,而自己的爱人穿着自己买的女仆装在厨房忙活。
不过,这真的是我买的吗?
他泛起阵阵恶心,有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Where am I?”
日本还是美国?
那是大树……?
还是TA?
应该是TA,大树怎么可能穿女仆装呢?
世界坐了起来,敲了敲自己的头,想要让从自己昏昏沉沉的状态中摆脱出来,但显然并没有什么作用,反而眼前的事物开始出现重影。
“ここは家です”
世界头上忽然多了一双手,蒙住了他努力想要睁开的双眼,轻柔帮他按压着太阳穴,舒缓从恶梦中醒来的不适感。
是TA啊,但怎么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大树在哪?世界脑子里快速闪过一系列的想法,但最终还是在埋葬在了混沌之中。
他反手抱着爱人,将头埋在爱人的胸口。
爱人伸手将他的头抬起来,给了他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世界桑,我爱你。”
爱人拿起旁边的水杯,含着一口水,用舌头撬开他的唇,将甜甜的饮料渡了过来,而他还不知足的在爱人的嘴里探寻着更多。
不知不觉,他已经喝完一杯饮料,而爱人的衣服已经被自己解开了一大半,他抚摸上了这一具洁白如玉的身体,探寻着身体的秘密。。
看着躺在自己怀里愉悦的人,仿佛看见了那个舞台上耀眼到极致男人,佐藤大树。
“我爱你,世界桑。”
他的手被牢牢的抓住,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极其漂亮的双眼,媚眼如丝柔情似水。
然而他看着这双眼睛,陷入了意识恍惚。
“我是谁?”
“爱……人……”
“我像谁?”
他晃恍惚间看见了另一个人。
“……tai……ki……”
“那么我是谁?”
“taiki?”
他歪着脑袋看着与自己胡闹的男人,似乎有点不太明白。
但他被安抚了下来。
“世界的爱人是taiki哟~”
他的爱人哼着奇怪的腔调,说着奇怪的话。
“幼年相伴的人是taiki”
“舞室重遇的人是taiki”
“纽约相爱的人也是taiki”
“这都是taiki哟~”
他看着爱人的嘴,跟着眼前的爱人重复一遍又一遍,似乎没有什么不对。
“taiki,我爱的人是taiki……”
他重复着这句话,进入了梦乡,而记忆里那个无数次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似乎也变成了大树的模样。
而梦境外,那个坐在他身边的人正拿着烟,看着手机上的消息。
“他的药有按时吃吗?出于医生的直觉,我觉得我需要再次对你重申药物过量的危害……有极大可能会分不清现实和虚幻……会大脑迟钝……会记忆丢失重构……千万记得管控好药物。”
大树把手机一扔,趴在世界胸上,听见心跳的声音“咚……咚……咚……”,一下又一下,强壮而有力。
大树满足的笑着闭上了双眼。
“你说,他怎么那么相信我呢?”
——局——
佐藤大树喜欢山本世界,喜欢他的舞蹈,喜欢他的表达,喜欢他的中二,喜欢他丰富多彩的幻想世界。
那是他规律计划人生中的意外。
是相遇到相伴的漫长跨越。
是憧憬到爱慕的渴望。
是想要掌控的欲望。
“疯了一样喜欢世界桑”,在之前,这是夸大的形容。但在那天世界带上戒指,炫耀般告诉大树“我有一个深爱的人”后,这句话变成了事实。
佐藤大树,他疯了。
从世界嘴里说出的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让佐藤大树心如刀割,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不是他,明明他才是离世界最近的人。
他疯狂的想找到这个人。
但他找不到。
跟踪、监视、监听……他用尽所有不打扰世界的手段,均没有找到这个人,反而差点被世界发现。
他被世界保护得太好。
除了世界那一封封写给TA的信,那一段段为他编排的舞,佐藤大树没有找到一点点线索。
不!还是有一点!
佐藤大树注意到了信件上频繁提及的某个名字,并开始了为期一个月的调查,并在调查清楚这位医生后,开启了长达半年的布局。
他用半年时间接近医生,并成功将自己转化为医生的帮手,拿到了世界从小到大的病历,掌控了世界的药物——伪装成营养补充剂的精神稳定剂。
于是他一点一点的将剂量加深,药物加催眠。
他将花一年多的时间,变成世界的爱人。
那个幻想中陪伴了他20多年的人。
但刚有点效果时,世界想要搬出去?!
绝不可能!
佐藤大树用一周的时间找到了另一个与两人现在居住地一模一样的房子,侧写了世界记忆里TA的性格,准备了所以关键物品。
三天,世界爱着的人将彻底变成大树。
第一天,他和他重写了初遇,分离,再遇。
第二天,他和他重演了争吵,和好,欢愉。
第三天,他和他约定了未来,工作,生活。
第四天,他在等待审判。
“大树,你怎么没带戒指?”
“嘛,我重新求一次婚吧!”
睡醒后的世界,拿着大树前一天放在床头的戒指,翻身下床单膝跪地看着站门口的大树,笑着举起了手里的戒指。
“大树,你愿意与世界相伴到老吗?以伴侣的身份对彼此忠诚,以伴侣的身份对彼此包容,以伴侣的身份对彼此相爱。”
“我愿意!”
万幸,大树等来了他想要的结果。
泪水划过眼眶,掉落在地面。
一个早已带上戒指,一个期待带上戒指。
如今紧握在一起的双手上有着两个相同的戒指,那被圆环圈住的手指,仿佛他们被彼此圈住的人生,终于紧紧耦合上了齿轮。
只是这个局,或许还有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世界将大树的头摁在胸口,抬头看着门口虚幻的TA,将食指放在嘴上,笑而无声的说着。
“嘘!”
——嘘——
在世界还叫山本世界时,他有一个朋友。
是与舞蹈同时出现的存在,是独属于他自己一个人的秘密,也是他所爱之物的化身。
舞蹈、音乐、漫画……这个大家没见过的朋友,陪他走过了那些孤独的时光,陪他欣赏那些有趣的故事,陪他喜悦,陪他流泪,陪他痛苦。
幼年分别后,世界渐渐长大。
模糊的记忆,母亲的故事,医生的呵护,让他并不怀疑自己朋友的真实性,直到在海外遭遇到一些不好的经历。
暴力、毒品、性欺凌……
他再次见到了这个陪伴他长大的朋友,并在他的陪伴下逐渐走出了阴影,踏上了自己的路。
那个时候,他就知道,这个朋友并不存在。
他是渴望被救赎与努力自救结合的产物。
他是理想中的亲人,友人,爱人。
他是理想中的自己。
但世界并不在乎,他认定这是天才才能看见的世界,被选中孩子才能拥有的伙伴。
他在虚幻和现实中自如切换。
直到世界与大树开始了同居,世界发现,渐渐发现他这个没有脸的朋友渐渐有了一张让他熟悉的脸。
逐渐融合的两个世界。
真实和幻想逐渐模糊的界限。
他产生了恐惧。
于是他购买了戒指作为标记物品,主动与当年医生的学生也是他如今好友提起此事,开始接受治疗。
但同时,他开始透露自己过去的经历,并引诱大树去找